双生
稿纸的守望者·番外
与《花子的爱人》共享写作宇宙。笑。
“把巧克力融化了，再放到模子里，凉透后还是原来的巧克力吗？”
“怎么说呢......还是算的吧。”
“可是形状不一样了喔。”
“还是原来的味道啊。”
“嗯，味道还是原来的味道。所以张小姐觉得还是原来的巧克力？”
“我也说不清，算吧......”
01
张合此刻头很大。
她才进出版社没多久。虽说大学毕业已经三年了，但之前的工作和编辑毫无关系，纯新兵蛋子一枚。不知为什么，一上手就被分配到那么大牌的作家。
老编辑们谁都想做，但谁都不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芋。
对方实在是太难搞了。
哎，为什么不是可爱的花子老师呢？
张合回过神来，看向眼前的人。
张合：“宋老师，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，要不你直接说了吧。你在意的点是哪里？”
宋蛞：“我就这么和你说吧。小李的新作我已经看了，其中人变成气体的创意点我已经用了吧。”
张合：“嗯。”
宋蛞：“我说过的吧，现在筹备的这部小说已经写了快两年了，整个编辑部的人都知道，核心创意就是人变成气体钻到别人的身体里。但小李《继承产权》第九章这一行是什么意思。”
一本书被推到她的面前。做了详细的笔记。
张合：“是这样，虽说这个细节有相似的地方，但是李玫的这本书，人化为气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细节，甚至是一笔带过。和老师的还是完全不一样的吧。”
宋蛞：“但是，不论是细节还是主创意，一样就是一样了啊。你刚才自己不也说了嘛，巧克力就算化作其他形状，味道也是一样的。那给人的感觉还是原来的巧克力。撞梗也就是这个道理。”
张合很努力地想笑一下缓解尴尬，但是挤不出来。眼前的女人确实长得美，但自己怎么都没有好感。
宋蛞，29岁，以恐怖悬疑和都市爱情小说出道，至今出过11本书，盗版利润已经达亿元以上。
百度百科上有详细的个人资料，什么省重点出生，当年的高考状元，语文接近满分的怪物。
难怪如此，一辈子都是人上人，怎么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。
虽然公司上下都对这位天后作家喜欢不起来，但公司五分之三的流水和码洋是她的书支撑起来的，不能得罪。
“宋老师，你看下这次做的封面图备选预案吧。”
“撞梗的事情如果不解决，后面的事，我想暂时不用先进行下去了。”
宋蛞提起巴宝莉皮包走了，流下她一个人在咖啡馆里面无表情。
糟糕，多年前的烟瘾又要犯了。
02
书出来了，不出意外，评分网站上的评价很低。
评分低是意料中的，网上评价两面倒也是意料中的，出乎意料的是，这本书本身写得还不错。反正行业内的人都看得出来。
十一本之后还有这样的创造力。
可怕的女人。
销量也一直有保障。上市一个月卖到印刷厂的机器快要脱胶。
但是评价上不去。宋蛞现在处在很尴尬的地位，年龄也是不大不小，如果再大一点，可以走知性天后作家路线，出一些情感类书籍。年纪小一点则打造成美女作家，写一些流行书。
但是她成名太早，现在到了读者厌烦的阶段。
还是会买她的书。只是就算水平没有下降，没有大的改观，依旧会被骂。
说真的，张合还有点小高兴。
结果第二天，本人就来编辑部了。看起来精神状态各方面都很好，皮肤好得像十七岁的小姑娘，一水的胶原蛋白。
老天真偏心啊。
“宋老师怎么来编辑部了？”
“我想问下小李的地址。”
“啊？”
“小李的地址啊。上一次我不是让你们去掉她文章里的句子么，我看了她的新书，确实去掉了。我很感激你们。相对应的，我想当面给她道谢。”
“但是作家的隐私，我们这里......”
“就现在吧，张编辑，你和我一起去吧。”
张合翻了一下白眼，这个女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。
“那我去问下主编。”
两人打车去的铜锣小区。说是李玫租的房子所在。
推门进去，小小的房间已经挤满了人。有的拿着录音笔，有的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。应该是记者采访。
“宋，宋蛞老师？！”
“李玫，你是李玫么？”
“是啊。”
小姑娘看起来还是很紧张的。
“能不能聊两句？”
“好，行。”
小姑娘从狭小的房间里挤出来。两个记者则在窃窃私语，他们当然认识宋蛞，这个时代，谁不认识宋蛞呢。
“宋蛞老师，你人真漂亮。不是，特别漂亮。”
“嗯。这次来是想要和你道谢的。”
“道谢，怎么会，你要和我道歉，为什么？”
“就是上次，我拜托编辑和你商量，删除第九章里面的那个细节。不好意思，因为新出版的书是从两年前开始写的，实在不想出现和任何人有相似的地方。“
李玫看起来呆呆的。
“你是说那段话之所以删掉，是因为和老师撞梗了是么......是这样的么。”
张合一下子反应过来了，有点尴尬了，看来负责李玫的编辑没有说起宋蛞的事。
“不是这样的么？”
“我的编辑只是说，这一段有点出戏，所以成书给删了。”
走廊里很安静。
李玫明显看起来有点懵，不过很快也就恢复了。
“没事，没事，我这是出的第一本书。能出已经很开心了。”
“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。”
宋蛞原来买了一盒迪奥的香水套装，想当礼物送给李玫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，最后拿了一叠钱出来。
李玫很尴尬地接过钱，呆了几秒。拿好后进屋继续去接受采访了。
出了门，两个女人把大衣裹上，很冷的天。
“不是送准备好的香水么。”
“不知道，就看到她租的小房子，突然觉得比起香水这种东西，现在应该更缺钱吧。”
“人家至少能生活下去，你这样......我觉得不合适。”
“我也觉得是，不过当时倒没想这么多。”
两个女人对视了一下。
“确实不合适么？”
“嗯。”
张合真不知道说宋蛞什么好了。敏感？还是迟钝？是大智若愚？还是不懂世情？
03
最近伴随着宋蛞新书的热销，其本人也登上了热搜话题榜。
书的评价一直都是那样，争议不断。但是关于人，对待读者冷漠，冰山美人，大小姐做派，各种评价都有。
这次依旧如此。
只是有一种暴风雨过境前的肃立感，张合觉得这种感觉很不好。
结果第二天真的出现了。网上摧枯拉朽地讨论，畅销天后宋蛞利用自身在出版社的地位，逼迫新人作家停用自己的创意点，并且涉及钱权交易。
网络上有一张配图。
确实就是那天门口拍摄的，宋蛞给李玫钱的画面。从角度来看，应该是那两个记者无误了。
糟糕，实在是太随便了，自己对待负责的作家太随便了。那些对话不应该让第四个人听到的。
主编倒没有太多反应，反正书一直卖得很好。
“主编，您打算消费宋蛞的名誉来冲销量么？”
“骂的再多，也没见她的作品少改电影啊。放心吧，小合。”
“有没有想过之后，万一这次作者名声臭了，下本书的销量就会直线往下跌。”
“下一家出版社都不知道是不是续签我们，下一次的事，谁知道。”
简直想拿拳头砸向这个老男人。
男人他妈没一个靠得住的。她想起了毕业后劈腿，导致自己跨行业的男朋友。
她点开几个网页后就不敢看下去了，宋蛞被黑的实在太惨。
而这一切，自己本可以避免的。
04
大作家让小作家修改是真。
但不是整本书的创意，而是其中一小段细节，充其量只有四十七个字。也并非强迫式，如果对方不肯，宋蛞能做的大概也就是不出自己的书了。她是那样的女人。
可真相没有人会关心，大家只喜欢爆炸的新闻。
“靠！”
忍不住骂出声。
张合想在网上挖一些宋蛞以往的料，好用做洗白时候的角度。
公关公司提供的几个角度都不行。
外人也靠不住。
不知不觉，公司就只剩她一个人了。她去了宋蛞的人人网，大多没什么好说的，宋蛞出道这么多年，似乎一直是以独身女作家的形象示人。
张合在她的人人相片里找到了她和一个男生的合照。
两人摆着剪刀手。
“咦，你也有这样的笑容啊。”
照片里的宋蛞青春的要滴出水来，旁边这个男生则一脸的鸟巢头，笑意盈盈，好像眼睛里有光芒。
“冰山美人的纯洁校园初恋么？拿这个话题来做一波炒作，效果会不会好一点？”
自说自话的毛病又犯了，但是好在有点方向了。
传闻宋蛞之前有个男朋友。有的说是她的枪手，她大多数小说都是这个男友帮着写的，有的说是两人合写的，但是用她的名字出版。还有的说，男友是出版商的儿子。
各种说法都有。
她把这张照片同步到了自己的手机里，便去楼下的牛杂店吃晚饭了。
凌晨才迟迟到来的晚饭。
05
宋蛞回到公寓很晚了，晚饭就便利店的盒饭热一下。
她上了会网，很快就切换到了word文档。相对于网上的花花世界，屏幕上的这个word文档真的是一点字迹都没有。
最近网络上说自己利用资源打压小作者之类的。
她完全没当回事。反倒一直在关注事态发展，她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素材，之后有了灵感可以写一部作品。
现在叫她烦恼的事是自己的创意用完了。
她打开一个本子，上面有一个个勾，那是她和齐乐余两个人的点子合集。
离这本书出完，刚好全部用完。
她在最后一个上面，重重地打上了一个勾子。
她从手机里拨了那个号码。熟悉的声音。
“喂。”
“喂。”
迷之沉默。
“说话啊。”
“拜托，宋老师，明明是你打我电话啊。”
“哦。”
“你最近水逆严重啊。”
“大概吧。”
“是不是我不在身边的缘故啊，哈哈哈。”
熟悉的笑声，她倒了一杯红酒，走去阳台吹风。
“话说我们那时候是怎么会分手的。”
“我已经忘了。”
“你忘了么？”
“对啊，大概是讨论设定产生了分歧。”
“嗯。”
“白痴啊你。”
“你才白痴。”
“宋蛞，你到现在还是一个朋友都没有么？”
“谁说的。”
“不然怎么会公然打前男友的电话，打了电话也没有什么想说的。不就是想让我安慰你么。”
宋蛞挂掉了电话。
过了三四秒，对方打来了。
“好吧好吧，不要一言不合就挂电话啊”
“好。我答应你的要求。”
“靠！”
“别说脏话。”
“那打算怎么办？大小姐。”
“网上的事？”
“对啊，一看就是你的风格。”
“是我让她改的，但没那么......坏。或许我是做错了。随便。”
“猜也猜到了，你被媒体利用了。”
“我不在意，其实现在有几个题材，想和你讨论下。”
“我最近没空。”
“哦。”宋蛞有点失落。
“别大意啊，被黑成这样，之后怎么写书啊。”
“......你还在郭老师的工作室。”
“是啊，七年还没到嘛。”
“嗯。”
往事慢慢浮现出来。
“网上的事，我能帮你搞定。”
“啊，你说什么？！”
“先不说了，再见。”
06
一个月后，网上再没有人讨论畅销天后压榨小作者的事了。因为大家都被另一件事吸引住了。
著名编剧郭天旺参与撰写的作品原来都是其代笔团队所为。
这件事像是深水炸弹一样在从出版社辐射到娱乐界，随即成为每个人的谈资。
当年，齐乐余和宋蛞作为新人冒出头，被郭老师看重，邀请到他的出版社。一纸协议之下进行创作，后来被证实被骗入了他的代笔团队。
齐乐余和郭天旺对谈，开出的条件是放宋蛞走，自己在这里为他成为枪手七年。
距离还有两年的时间，他自己站出来，捅破了篓子。把这件事彻底撕破了，将要面临上百万的赔偿费用。
一家咖啡店，齐乐余约了张合和宋蛞一起。
“你脑子坏掉啦，怎么这么突然。”
“娱乐事件就是这么突然啊。”
“赔偿费呢，怎么办，我转给你吧。”
“不，不用你的钱。我们以前说的好的。约定，记得？”
“白痴。我不想欠你的。”
“你怎么骂人啊，宋老师。”齐乐余装作一脸吃惊，随后坏笑道，“你误会了。我没那么善良的。”
再之后，媒体曝出，这个枪手正是天后作家宋蛞的前男友。其新作将在月底登上各大书市。以上这些都是张合从宋蛞这边得知的。齐乐余虽然要面临赔偿，但他因为宋蛞前男友的身份，受到了各大出版社的约稿。
据说一部作品已经预支了版税，加上卖掉了影视版权，偿还了合约。
“要不是你这件事，本来没想这么早和郭老师撕破脸皮的......编剧圈我是回不去了。以后就正式以新人作者出道了。宋老师。”
“你这是在消费我！”
“我帮了你，你总要付点利息的吧，比起被无良媒体消费，被我消费一点也不差啦。”
齐乐余挑眉。
张合看着打闹两个人，两位作家，无奈地摇摇头。
出版界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呢？
还有，男人可真是狡猾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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稿纸的守望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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