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都说众生皆苦，其实从来都是没概念的。
昨天经过一个桥洞，有个中年人蹲在面包车旁吃饭，蹲着吃也没啥，看着像旁边工地上的工人。
但他吃饭的样子，我是第一次看到。
他手上有三个塑料袋，米饭一袋，汤一袋，菜和肉一袋。
男人把汤和菜肉倒出来，倒在了米饭的袋子里。然后往嘴里灌。
我是个写小说的，如果没见到，我根本想象不出来，有人会拿塑料袋当碗捧着吃。
米和汤混在一起，也成了糊状。
对方的表情倒没什么。
也就是看一眼，没想到后劲很大。
我想到自己大一时，逃课一周去丽江玩。车上有个年轻人，买不到坐票，一直站着。
那时候没高铁，是绿皮火车，从上海到昆明跑了41小时。
后半程，我说你别站了，去我那坐会。
他摇摇头，再过四小时，下车的人多，就有空出来了。
结果，一直到下车，都没位子。
40小时动车，我坐着，下到月台腿都晃。那个买站票的人......
其实也没啥，每年春运都很多。
我一直没特别记起他，直到昨天看到手捧塑料袋吃饭的人。
其实有些苦，并不是大起大落，大悲大哀，而是小的，袖珍的，平静的，像是地壳下滚烫的岩浆。
当事人觉得理所当然的，或者说已经麻木了的。
其实也没想说啥，只是感慨，生活本身就是素材的猎场。
